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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妆师的童年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来源:文汇报

     个案提示:

    张帆,34岁。她用自己的化妆技艺,给许多人带去了欢乐与自信,也给生活带来了色彩缤纷的美感,而她自己却一直生活在郁郁寡欢中。她觉得好像从来没有快乐过,也觉得这样的心态会影响工作。这心态是怎样造成的?又如何去改变?

    伤痛记忆:被囚禁的日子

    主持人(下简称主):张帆,你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直被一种不良情绪控制着?

    张帆(下简称张):小时候父母上班,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家里,我们家住南方,就在山坳中间。父母的单位就在半山上。那时候,家里不会去请保姆,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把我锁在家里。透过窗户,看到周围孩子在外面玩,而我只能待在屋子里,感觉又伤心又害怕。外面的孩子生活多好,阳光很好,也很开心。而我那时候,失去了这样的快乐。

    我开始喜欢黑夜。因为在黑夜里我会更自由一些,我会看着外面的星星,会幻想我是一只鸟,飞到外面,飞到蓝天白云里。说起来,被锁在家里的时间,从4岁左右懂事起基本上都这样,到十六七岁都被锁过。

    上初中时,妈妈给我绞了一个娃娃头,特别像日本娃娃。放学时就有男生追堵我,或者通过别的女生给我递条子,甚至还有社会上的男人来约我。学校知道了就找家长。我妈妈就去了。从那以后,她可能是让我避免去接触谈情说爱,看电影、看爱情小说什么的,她都不允许,她把我当成特别不好的孩子。

    18岁那年,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,在家里待着。我向朋友借了岑凯伦的一本言情小说偷偷地看,看完后藏在沙发后面。没想到,我妈打扫卫生时翻出来了,她把书撕了。我当时有点着急,就说妈妈你别撕,那书是我借的。妈妈可能等我认错,我不但没说,反而要挽救这书,妈妈开始劈头盖脸打我,不小心手劲使过了头,她一下没站稳,滑倒在我面前。但我妈当时就说,你看我都给你跪下了。我记得特别清楚,她是滑倒了,因为她打我一巴掌的时候,实在用劲太大,我现在脸上还有伤痕。后来,我爸也上来打我,让我跪了很长时间。第二天,我就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一瓶安定药出去了。先去学校,约我初恋的男友去玩。最后,要跟他说再见时,我买了一瓶饮料,把一百片安定药吃了。没想到药性发作得很快,男友把我送到医院去抢救。然后他又去通知我爸爸妈妈。我醒来后听见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,让她去死吧。天哪,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。从那以后,我又被锁在家里三四个月,我也真正从内心认为,活着没什么意思了。

    心理测试:被囚禁的心灵

    主:在孩子的成长中,母亲的作用有多大?研究者认为,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充其量是遗传的,而母亲不仅提供遗传上的另一半,还提供了整个孩子成长的先天环境。

    (为进一步了解张帆的家庭生活环境,北京著名心理学家杨凤池在访谈中对其进行了现场测试。)

    张帆在十多种乐器里选择了两种分别代表父亲和母亲的乐器。她觉得一个大铜锣很适合自己的母亲,因为在她记忆中,母亲就是很刺耳、很尖利的一个人。她选择代表父亲的乐器是沙球。她觉得在家中,父亲还是爱自己的,也挺温和的。但就像沙球发不出有力的声音,给人很无力的感觉。有时候挨完母亲的骂,爸爸总让自己忍着。就是他不认同母亲骂的话,也不出面阻拦。他挺怕妻子的。不用说,张帆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小铃,也很有意味。小铃当然怕锣怕得厉害,稍微响一点就好像要跟锣过不去了。

    杨凤池(下简称杨):通过乐器的选择,无意间泄露了张帆真实的家庭境况。母亲支配性很强,控制欲很强,然后他丈夫对妻子没什么控制力,他们的孩子自然不会有幸福感。这种家庭关系已反映出不符合常态的地方。

    在张帆看来,自己周围的同学都很幸福,因为母亲都很爱他们。而自己的母亲呢,跟父亲的感情就不是很好。他们俩是同一所大学的。爸爸比妈妈高两届。结婚后,母亲对这段婚姻并不满意,对自己的事业也不满意,而她又特别好强。所以,张帆往往成了她心情不好的出气筒。在张帆记忆中,有没有母亲对她好的一面呢?也有。她会给女儿织很好看的毛衣,手很巧。小学时,张帆穿了妈妈新做的裙子去玩,爬树时把裙子挂坏了,回来后遭到一顿暴打。这是妈妈对她好的唯一一件事,最终也变成了坏事。由此,我们看到了几乎所有不幸和悲剧,都可以追溯到家庭,追溯到童年的不良影响。

    但不管怎样,张帆面临的处境是,过去已无法改变,时光也不能倒回。心理学家告诉她,现在的关键是,有了过去这样的痛苦经历后,应当怎样去调整自己。当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,把你锁在屋子里,你会感觉很孤独,很没有意思。这没意思其实不属于现在,是过去。你现在早已离开了童年的小黑屋,但你的精神,有很大一部分还关在那屋里。或者说,那小黑屋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你,从而形成你对周围世界的看法。本来这世界是五彩缤纷的,也因为小黑屋,这世界就变成一片黑暗了。所以张帆的口头禅就是没意思,没意思。其实不是现在的生活没意思,而是小时候被关在小黑屋里的生活没意思。现在的张帆把这两种现实混淆起来了。

    专家解困:走出囚禁人生的“小黑屋”

    杨:儿童教育心理学家蒙台梭利说过,儿童头三年的发展可看作人的一生。可见童年时的创伤对孩子一生的影响有多大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张帆对生活的淡漠,已反映出她的“先天不足”。

    但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。同样的事情,也许我们换一个角度,改变一下思路,就可能获得截然不同的结果。就像那个曾经囚禁过张帆许多年的小黑屋,对她的影响至今很大。说起来,也许她母亲根本没想到,这样做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影响。实际上,这种情况在家庭中相当普遍。有时候家长要出门了,周围没合适的监护人照看孩子,就把孩子锁在屋里,觉得挺安全,挺踏实,就走了。但好多家长没想到,抚养孩子并非是圈养牲口。他们更没意识到这囚禁孩子的行为,将对孩子心理的健康发展带来怎样的伤害。当然,张帆母亲当初这么做,可能是迫不得已,也可能出于无奈,或者有她自身的道理。但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来说,她不能理解母亲的那些道理,她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母亲了,或者用成人的话说,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。那么,早年的心理创伤,是否意味着就不能获得以后的人生快乐了呢?当然不是。要找到快乐并不难,每当觉得生活没意思的时候,就想想这不是现实生活没意思,而是我脑子里的那个“小黑屋”又活化了。甚至还可以想象一下,那个“小黑屋”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。你透过窗户,可能会看见小鸟飞过,或者窗外有一枝树,风一吹就响,很好听的声音。还看见山上漫山遍野的映山红,又很美。这样你对自然界的种种变化更敏感,对自然美也更敏感。所以,张帆从小就爱好绘画,现在当化妆师,跟她的绘画基础也有关系,都培养和发展了一些别人可能不擅长的能力来。假如用这样的眼光来看今天的生活,不是美好许多吗?

    (在访谈就要结束时,心理学家提议张帆作一个选择:是妈妈本身就是坏的,还是在想象中妈妈是坏的。)张:我希望是第二种。毕竟这些都过去了。如果十年前,您问我这句话,我肯定会选第一种,她是坏妈妈,我特别恨她。但现在我长大了,在社会上工作也这么多年了。妈妈那种辛苦我也理解。所以我现在选择第二种。

    杨:我们不能指望你马上就彻底打消掉在内心对你母亲的忌恨,但是你尝试这样去做,对自己热爱生活是有帮助的。其实我们每一个人,要想改变自己的行为时,都不能期望自己会突然发生变化,只要我们规定了一个方向,这个方向是积极的,我们一点一点去努力,慢慢慢慢就会发生大的变化,一定会的。看你现在这个笑,就不像原来那么勉强了。

    张:对,因为我也迫切希望自己改变。

    杨:我们预祝你的改变会越来越好。

    张:谢谢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本文由吴国平整理)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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